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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正非:从商业角度我们要聚焦5G+AI应用上,为什么还要拼命研究6G呢?

2021-09-15 17:24:04 | 来源: | 参与: 0 | 作者:中国青年报

  问:我们要连接全世界的“外脑”,上海青浦基地正在建设,“巢”筑好了,“引凤”有更大的动作吗?

  任正非:借助外脑的方式多种多样,比如我们已经在做的:加强对大学中青年教授、博士的支持,合作兴办博士后工作站,邀请海内外科学家参加我们的攻关工作,打造“黄大年茶思屋”前沿思想沟通平台……我们还要扩宽思路,探索更多更广阔的与外脑的连接方式。

  第一,以上海为中心的长江三角洲环境优美,适合外国人生活。如果有七八百个外国科学家在这里工作,他们就不会感到是在外国了。我们将在可容纳3.4万名工程师、科学家的上海青浦基地规划100多个咖啡厅,全部由公司设计装修好,交给公司的高级服务专家来创业经营,实现服务的专业化、高端化。我们把环湖的10公里路叫“十里洋场”街,把园区中那个湖叫类日内瓦湖,湖边路边遍地都是十分优美的咖啡厅,适合现代青年,吸引一切才俊。打造适合外国科学家工作、生活的氛围。一杯咖啡吸收宇宙能量,让外脑们在这里碰撞、对冲,这个冲突就会产生一种新的井喷。

  第二,当某个国家出现了战争、疫情等困难时,我们能不能包个飞机去把一些科学家及家人接过来搞科研?尤其是疫情时期,咱们国家疫情控制得好,相对比较安全;过几年全球疫情控制住了,科学家也可以选择回国。现在是网络世界,在哪儿都可以搞科研。

  第三,在座都是科学家、专家,希望你们要多抽一些时间读文献,尤其是最新的学术会议与期刊论文。可以把论文及你的心得贴在心声社区或者Linstar上,共享给更多人。科学家还是要多抬头看看“星星”,你不看“星星”,如何导航啊?

  问:您对类脑计算这种根技术怎么看?

  任正非:这一点我是支持的。第一,从公司角度来看,我们公司最终体现的社会价值就是算力,通信也是给算力提供服务的。第二,从国家层面来看,包括算法在内的根技术,对我们国家安全和国家进步来说都是必需的。中国将来要推行“东数西存”“东数西算”,未来中国有没有可能成为世界第二算力的国家呢?完全可能。那我们怎么算呢?首先我们要有先进的方法,我们现在并不知道先进的方法是什么。如果作为第二算力的大国,如果承载基础算力的东西都不是自己的,如何保证国家信息产业的安全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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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020年4月30日,华为员工在珠峰安装全球海拔最高的5G基站

 

  问:我们很多工作是颠覆性的创新,要革传统技术的命,推动会遇到很大阻力,您有什么建议?

  任正非:颠覆性的创新,即使最终证明是完全失败的,对我们公司也是有价值的,因为在失败的过程,也培养出来了一大批人才。正是因为我们研发经历过的一些不成功经验,才成长出了很多英雄豪杰。

  因此,我们在颠覆性创新中不完全追求以成功为导向,成功与不成功只是客观结果,颠覆创新中的失败也会造就很多人才,他们要把自己的经验和思想全部分享出来,一是能够启发别人,二是换一个岗位,带着这个曾经失败的方法,可能在其他领域中取得成功。

  我们的人力资源考核机制不能简单地通过成功或失败就来做评价,成功的就打A,不成功的就打C打D,这是不行的。电视剧《国家命运》中关于原子弹的引爆,提到当年有两种方法:一种是邓稼先主张的当量法,从管子的两头推动两个半块的铀合并到一起,到达临界状态产生裂变。缺点是接触面爆炸后会把后半部分还没有进入临界质量的铀炸飞了。另一种是王淦昌主张的内爆法。国家最终选择了邓稼先的当量法,这个方法相对容易一些,国家先采用了这个方法,这种方法浪费很大,是有接触的一部分炸了,其他的就炸飞了。内爆法的优势可能会更明显一些,体积小但爆炸效率高。

  问:对90后、95后的人才来说,兴趣带来的内在驱动力超过外在激励的驱动力,能不能在工作当中给他们更多自主权,基于兴趣发挥出更多的创造力?

  任正非:首先,我认为,这点在我们公司是尤其能发挥的,因为我们有充足的经费支撑大家做一些基于兴趣的研究和探索。

  第二,我们既要有集约机制,又要有创新动力。对于市场部门的要求是集约的,以限制他们的边界,需要他们把产粮食放在第一位。初级阶段首要目标是要养活自己,伟大理想现阶段往后面放一点。比如,港口与海关智能化,能否3年完成对全球70%的港口提供智能化服务?煤矿军团能不能在2-3年技术成熟,然后对全世界提供矿山智能化服务?

  但对于2012实验室,公司从未有过多约束。比如,有人研究自行车的自动驾驶,公司没有约束过他。我们要生产自行车吗?没有啊。这是他掌握的一把“手术刀”,或许以后会发挥什么作用,产生什么巨大的商业价值。

  第三,现在年轻人大多数都摆脱了温饱问题,把兴趣爱好作为第一位。不像当年的我们那么有饥饿感,升个职、涨个级、多点奖金,我们就干。现在年轻人很多是为了爱好而工作,你在追寻事业的过程中,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,如果是为了兴趣爱好,就别把物质激励看得那么重。教“瘦”待遇就可以了,就很伟大了,回家告诉丈母娘,丈母娘肯定说“瘦”了好!年轻人有新生的活泼力量,我们就不拘一格降人才。

  问:现在面临很多卡脖子的问题,我们想做一个“鲶鱼”来激活和拉动产业链,又快又好地去解决卡脖子的问题,您有什么建议?

  任正非:在科学探索的道路上,我国比较重视实验科学,对理论研究不够重视。现在也一样,公司不能目光短浅,只追求实用主义,那有可能会永远都落在别人后面。

  我们需要更多的理论突破,尤其是化合物半导体、材料科学领域,基本上是日本、美国领先,我们要利用全球化的平台来造就自己的成功。你们在短时间内已经有了一定的成绩和贡献,这很不简单,继续努力做下去。

  我国也经历了泡沫经济的刺激,年轻精英们都去“短平快”去了,我国的工作母机、装备和工艺、仪器和仪表、材料和催化剂研究……相对产品还比较落后,我们用什么方法在这样的条件下进行生产试验,这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。

  问:您怎么理解马克·安德森(Marc Andreessen)的“软件正在吞噬整个世界”?

  任正非:未来软件将吞噬一切,说明未来信息社会的数字化基础架构核心是软件。数字社会首先要终端数字化,更难的是行业终端数字化,只有行业终端数字化了,才可能建立起智能化和软件服务的基础。鸿蒙、欧拉任重道远,你们还需更加努力。鸿蒙已经开始了前进的步伐,我们还心怀忐忑地对它期盼。欧拉正在大踏步地前进,欧拉的定位是瞄准国家数字基础设施的操作系统和生态底座,承担着支撑构建领先、可靠、安全的数字基础的历史使命,既要面向服务器,又要面向通信和实时操作系统,这是一个很难的命题。

  问:韩国半导体产业从一片空白的基础上开始建立,历经60年,现在世界领先,成为韩国的支柱产业,这对我们有什么启示?

  任正非:上世纪80年代日本抓住了大型机、计算器的DRAM高质量高可靠需求(25年保质期),基于戴明质量管理法,做到DRAM质量远超美国,取得50%份额。上世纪90年代PC取代大型机成为DRAM主要市场,韩国抓住PC对DRAM低可靠性的要求(5年保质期),用低成本创新实现了弯道超车,聚焦性价比创新,超越日本。

  商业的本质是满足客户需求,为客户创造价值,任何不符合时代需求的过高精度,实质上也是内卷化。所以,我们要在系统工程上真正理解客户的需求。这两年我们受美国的制裁,不再追求用最好的零部件造最好的产品,在科学合理的系统流量平衡的方法下,用合理的部件也造出了高质量的产品,大大地改善了营利能力。

  问:未来创新的重要趋势就是融合创新或者交叉融合,不少重大创新来自跨界融合。您对融合创新有什么建议?

  任正非:主动去与跨界的人喝咖啡,多喝咖啡,你不就能吸收他的思想了吗?这会对你的研究成果产生贡献。大家要去看蛭形轮虫的故事,我为什么反复说这个故事,就是希望大家要多交流,一杯咖啡吸收宇宙能量。与合作伙伴一起胜利,换来粮食,才能爬“喜马拉雅”。

  (本文根据任正非在与华为科研人员代表座谈时讲话录音整理)

责任编辑:李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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