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在铁轨边,火车时不时就轰隆隆的响,轻度睡眠的人根本睡不好。家里都劝他回去,但是丁尚彪是黑户,离开了就再别想回去。
面对固执的丁尚彪,妻子也怀疑他在日本“有人”了。丁尚彪解释说,“钱都寄回家里了,你有什么不放心的。”
的确,丁尚彪8年没请过一次假,唯一的休息日,都是“汇款日”,8年的积蓄,除却简单的日常开销,悉数寄回了上海。
丁尚彪如此,但是远在上海的家人,过得也并不容易。他寄回上海的钱,妻子陈忻星除了还债,剩下的都存了起来。
8年来,陈忻星和女儿丁晽,靠着她在针织厂微薄的工资艰难过活。
母女俩共同住着一间小屋,一张床。
8年来,她从来没买过新衣服,基本没下过馆子。
做饭要到楼下的公共厨房,女儿在家吃饭的时候,她家做点好的;女儿不在,她就白面条里放点盐和酱油凑合。
每天除了工作,操持家务,照顾女儿,大事小情她都要操心。修下水道,换灯泡,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情,她都能干了。
夜深人静的时候,也会让她忍不住会胡思乱想,这么久都不回来,老丁不会“外边有人”了吧。
但所有的这一切,都不能与外人道,更不能和女儿说,她只能自己咽下去。就这样,和女儿相依为命地过了8年。
03. 分别的家人们
在日本黑户的15年里,比起生活的艰辛,更令人无法想象的,是丁尚彪只和妻女只分别相见过一面。
和女儿的再相见,是女儿成功考上美国的大学后乘飞机在日本中转的时候,在逗留的宝贵24小时里,与父亲见的一面。
时光荏苒,和女儿相见的这一年,是这位父亲在日本打黑工的第八年。
没有合法身份的丁尚彪不能进机场接女儿,两人在机场外见面了。
缺席的岁月滚滚而来,亲情敌不过时间的磋磨,父女俩的见面,宛如熟悉的陌生人。
老丁先打开话匣子:“你长高了,你比妈妈高,比我还要高。”
“我鞋子高呀。”